每个传统工艺的远去都让人怀想

5月7日，记者来到大观区海口镇河港社区叶墩组,见到了69岁的倪藕香老人，老人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戴着老花镜，脖子上还挂着拔针器，右手拿针，左手拿着半成品的鞋底，正在一针一线地缝制鞋底，而在她的家里，则摆放着很多精美的布鞋，有婴儿穿的虎头鞋，也有男人穿的船鞋，女人穿的松紧鞋。可老人却感叹“现在会做布鞋的人越来越少了，希望这种手艺能够继续传承下去。”(《安庆晚报》5月9日)
 
　　曾经我们都是穿着妈妈纳的布鞋长大的，妈妈纳的布鞋不仅让我们走四方，也成了那个年代孩子们新年的期盼。妈妈的布鞋纳进的是爱，穿上的是温暖，它们带着妈妈的艰辛与体温，伴着我们一年一年地走过春夏秋冬，及至长大了，再回头想要一双妈妈纳的布鞋时，却猛然发现这一切已变得奢侈与遥远，几近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与梦想。
 
　　记得前不久带妻儿回乡时，饭后阳光里，妈妈有点遗憾地说：“本想给你们一人做一双鞋的，可眼睛看不清针线了。”一句看不清针线带着几多的遗憾与不甘，又有着几多的无奈。那一刻我强烈地意识到妈妈已走进了岁月的深秋，岁月不仅掳走了她的健康，也一并掳走了我们对于布鞋的期望，我知道往后的日子里再也穿不上妈妈亲手纳的布鞋了。一切关于布鞋的记忆只能成为一种亲切的怀想，一种独处时想起妈妈年老体衰时深深的忧伤。
 
　　而随妈妈纳的布鞋一同远去的还有那些纳鞋的工具，比如顶针、大头锥子、用报纸或硬布板剪成的鞋样、用来给布鞋定型的木楔子等。这些我童年常见的东西，现在去了哪里?是藏在了某个不被注意的角落?我不想问妈妈，怕引起她的伤感。不过我心底明了，不用问即便某一天再把它们翻出来，又有谁会使用呢?可以说纳布鞋的手艺将会随着妈妈们的老去，而成为我们在走向现代时与另外一些遗落在岁月烟雨里的传统工艺一样定格为一种回忆，一种在记忆中才能找寻的温情。
 
　　几千年的传统农耕文明带给了我们深厚的文化底蕴，也带给了我们丰富多彩的民间工艺，这些曾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本，也是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享受，但这些终究难敌机器轰鸣中工业文明的侵袭，而逐渐式微与走远。有点遗憾还有着难以割去的不舍，但终究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对此我清醒地看到，即使还有人(如倪藕香老人)在坚守，如果一味地以个体的力量与现代抗争，总有一天那些包括纳布鞋在内的曾让我们引以为豪的传统手工艺将成为一种只能在某些文艺作品中才能感知与追思的记忆。
 
　　有一年同事从北京回来，意外地穿着一双圆口布鞋来上班。见了，立时感到很惊奇，还有着一种亲切，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后来了解到老北京圆口布鞋某种程度上已成为了一种时尚，同事说这种布鞋的底完全是手工制成的。真假我不辨，但我想即便有着某些现代的成份，将传统与现代结合，也许在提高制作水平时，某些传统的工艺也会一并附着其上，而得以保存的。那么以此为参照，那些曾经伴着我们长大，带着妈妈体温的布鞋制作工艺不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传承下来了吗?每一种传统工艺的远去都让人怀想，尤其是布鞋因有着特定的温情格外让人怀想。处在机器时代，也许只有传统加现代才能更好地让布鞋这种传统民间工艺传承下去，才能让倪藕香老人的“希望这种手艺能够继续传承下去”的愿望不会落空。
作者：未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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